浪跡天邊

又是連日的大雨 想起去年此時 全台各地豪雨氾濫
到處都是淹水的景象 那時我正忙....

人在台中 正準備送我那長的像混血兒苦命阿公 最後一程~

民國十幾年出生的人 離清朝也不過十來年 
很難想像那時候的人 忙著推翻帝制 創建民國
為了國家領土打仗的日子 ~

我那苦命的阿公 聽說是家裡的么子 (排行第十七....)
說是對日抗戰的英雄  照理應該會仇恨日本人 但他老人家最終的心願 卻是想到日本見他的老朋友....
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以下為舊文章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 年初時 台中的表妹要結婚了

我帶著老媽子 和Amanda小姐 一同搭乘高鐵下台中 參加婚宴~


下嫁台中的小妹 也帶著一家老小前往~





席中 與高齡八十多歲的阿公同桌! 年事已高 已經失智 

一整桌的 孫子 及曾孫 全都不認得!

還好 我的老媽子 他女兒 還沒忘記.....


阿公 ~在我的記憶裡 是最疼我的 !

小時候 他常帶我去逛雜貨店 買零食 !
別人家的小孩 偶爾有根棒棒糖 就算偷笑了~

而他總是買一整盒的飛雷口香糖 或一整盒的茲魯巧克力給我~
鄰家的小孩 忌妒兼流口水的眼神 到現在 還深深的印在腦海裡~~~~

還在讀小學 手腕上帶著幾千元大洋的石英錶 也是阿公買給我的!


阿公 跟舅舅一家住在台中 與住在台北的我們 相隔兩地  
假日時 常常一個人 坐著國光號北上 來吃個午餐就回台中去了~

我跟當時還在讀幼稚園的小妹 會一起坐小黃送他到車站去 

看著他上車離去 臨走前 總塞個五百一千的給我......
腦海裡全是 最美好的回憶~


最近這些年 他已經逐漸老去不再獨自北上 留在家裡種些 青菜 蔬果 算是健身吧!
前兩年 開始失憶 得了老人癡呆症 身體也沒之前硬朗 ~

失憶的老人 只是去散個步 就忘了回家的路  發動全村尋找 終於在他脫水之前尋獲 
之後舅媽就辭去工作  當全職的"保姆"在家裡顧著老人家~


婚宴席中 我們這一家 四代同堂 剛出生的小杯比 及年邁的阿公 青壯年的我們 

時代的交替 心中感動 一代一代的流傳下去.......

生命何時能走到終站? 如何才能劃下完美的句點?


一起長大的鄰家小弟 前兩年剛完婚  帶著新婚妻子 可愛的女兒 及裝潢好的新家!

眼看幸福美滿的家庭才剛起步 就傳來了令人扼脕的消息 因為工作上的意外

幸福的支柱 就這樣離去 ......

樓梯轉角間 遇上了他們孤兒寡母 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(他們應該聽了太多.....)

我總是給她們個微笑 ~


年輕貌美的妻子 帶著稚嫩的女兒 不該有的愁容 全掛在臉上 
我想時間 會漸漸沖淡愁容 還給他們該有的面容...... 


我親愛的阿公 前兩個月 就開始 食不下嚥  無法行走 原因是器官老化衰竭
因為醫院沒有病床  所以老人家 在家休息~

三兩天就上醫院打個營養針 !

就在上一次打完營養針後 不太能開口的阿公 竟然對護士說 :打完針 就要上台北來玩!
這應該就是 迴光返照了.....


連續幾日來的大雨 某日清晨  "阿公仙逝了~"

萬般不捨 終究離去...

沒有痛苦 於清晨睡夢中 嚥下最後一口氣~
平常沒有時間聚在一起的家人們 紛紛離開工作崗位 飛奔而下 雖然沒見到最後一面......


守靈的期間 沒有太多感傷 大家早有心理準備 阿公隨時會離我們而去~

透過玻璃面冰箱 夾雜幾滴水蒸氣 安詳的面容 我悄悄的留下幾滴淚.....



阿公生前很怕吵 ! 偏偏我們這一家子 都是女流之輩 聚在一起就像菜市場般 !

所以阿公 腳尾飯插香的皮蛋 滾了下來  抗議味十足~ 
來念經的師兄要我們 控制一下....


守靈期間大雨不斷 市區傳來了淹水的消息 ~
前幾年 台中淹水的慘況 又再次被姐妹們實況轉播著! 

機車 汽車 雞鴨魚豬 早已分不清 是路 還是河 通通都表演水上漂......

深怕這樣的情景會再次上演 "冰箱"流了出去 代誌就大條了~ "~ 


另一位祖父的 "守靈" 是在我孩童時期 令人心驚 (疆屍片 看太多) 
不苟言笑 不能洗澡 吃肉 出殯時哀悽的五子哭墓 & 哭不出來 還被阿姑捏大腿~

到了今日 我已長大成人 面對自己的親人 不再心驚 ~

連日來的法事 身體疲累 卻怎麼也掩藏不住~

念經法會上 師姐們的梵音 實在是最佳的催眠曲 !

有人忘了起立跪拜 有人掉了幾次香 掉了眼鏡 大聲呵欠連連.....
幸好會捏人大腿的阿姑 不在這裡.....

要進塔的當天 所有親戚都來到 
葬儀公司的人員 解說著儀式 準備把阿公從"冰箱裡"移出  ......

遠親的小孩說: 阿祖睡在冰箱裡面 不會太冷嗎?  
他爸說: 阿祖有蓋被子 不怕冷!

小孩接著又說:冰箱好像壞了 阿祖在流汗ㄟ?
他爸說:那不是流汗 阿祖等一下要上天堂去了 第一次去會緊張 所以流汗.......


簡單隆重地幫阿公辦理完後事 大家又各自分飛 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 ~

阿公一直 想去日本走走見見老友 但始終沒有成行~

趁著年輕 不要留白 好好規劃吧!

阿公好走.....



2007 06月